玉鐲
玉鐲
她一直戴著母親的玉鐲,那玉鐲子的記憶,不止是母愛吧,還有初戀的中國情結(jié)?
我看見70高齡的杜拉絲,蒼老的手腕上那晶瑩碧綠的玉石鐲子,那只手指著大海,她母親以前想征服卻慘遭失敗的大海,另一只手挽著年輕情人的臂彎,很年輕的情人,小她40歲。
那個(gè)年輕人自從29歲讀到杜拉絲的書以后,就不再讀別的書,從此靈魂出竅,成了她的奴隸,或者說是她的文字的奴隸。
記得愛爾蘭詩人葉芝寫給情人的詩嗎?《當(dāng)你老了》,其中有這樣的句子:
“多少人愛慕你青春紅潤的容顏
只有我一個(gè)人愛你那衰老面龐上痛苦的皺紋……”
這種愛,只有雅恩。安德列雅做得到,只有杜拉絲這種女人的靈魂能夠抹平歲月的皺紋,令愛情的玫瑰芳香依舊。
有一年,杜拉絲身體嚴(yán)重衰竭,昏迷中倒在地上,打碎了手腕上的玉鐲。
她母親當(dāng)初告訴她:玉鐲子不能被打碎,不吉利的,萬一碎了要找個(gè)地方埋好,才能保佑自己平安。
于是,趁杜拉絲還在醫(yī)院昏迷,她的女友和情人幫她掩埋了玉鐲的碎尸。
讀這個(gè)故事,我很小心地拿出抽屜里的玉鐲,戴在腕上。也是母親送給我的,也是那種溫潤晶瑩的綠,里面是些飄渺的玉絮。
有人說玉通人性,貼身戴久了,里面的絮狀物會(huì)有變化,光澤也會(huì)變幻。
都說玉無價(jià),曹雪芹讓他最喜歡的人的名字都帶“玉”字,賈寶玉,林黛玉;而薛寶釵,“釵”非金即銀。
那玉鐲,我常常只在夏天戴,只戴一只,在左腕上。
夏天,無袖連衣裙,裸露的手臂,一只玉鐲的涼意,沁人心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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